張家界民俗風情

澧水:一條淌酒的河

更新時間:2018-03-19 12:17:47 來源:qugla.com 編輯:金克劍 已被瀏覽 查看評論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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澧水:一條淌酒的河】            
   “不嘆無來不求有,但愿江河都是酒。閑來躺在沙灘上,浪來一口喝一口。”這是澧水邊一條土家漢子醉倒在大河邊即吟的一支“醉酒歌 ”。如此豪飲可稱天下第一酒徒。
  唐代大文學家柳宗遠曾給一友人贈詩致函說:“自漢(按:指漢水,源自湖北神農(nóng)架)而南,州之美者,十七八莫如澧。”
  澧水,是湖南四大河流之一,因屈原“沅芷澧蘭”詩又名蘭江,源出八大公山,分北、中、南三源,穿山過峽,在桑植城腳匯合,然后經(jīng)永定、慈利、石門、臨澧、澧縣、津市、安鄉(xiāng)等市縣,至茅草街注庭,全長400公里,流域面積18496平方里。
   “澧”名最早見之于《禹貢》?!秴问洗呵?middot;孝行覽·本味》記載途中美味,就有庭湖的鮒魚,東海的鮞(念“兒”音)魚,澧水的鱉魚:“澧水之魚,名曰朱鱉,六足有珠,百碧。”
  而民間對“澧”卻另有一說:澧,“醴”字之異寫,醴為甜酒,武陵人稱甜酒為醪糟。遠古時代,澧水一帶莽林蔽天,土民多居叢巖邃谷。泉水冷冽,嵐瘴郁蒸,非辛辣剛烈之食不足以溫胃健脾,故土人煮酒豪飲成習,澧岸土寨,酒香彌久不散,因以得名“醴水”、“醴泉”。又說澧水多排客,終年在水中淘洗,惟有酒可驅(qū)濕御寒。舊時一江的木排,一江的酒徒,一江的酒香,故文人美其名“淌酒的河,亦曰“醉河”
  澧水位處湘西北武陵山脈東部邊緣地帶,自古為中原文化、東方吳越文化乃至西方文化進入大武陵地區(qū)的重要通道,與清江、酉水、沅江并稱為大武陵文化沉積帶的四條古文明之動脈。
一、 屈原賦澧
  對澧水之美以詩贊頌者,或說最早以文字傳播澧水文化者(特別是巫儺文化),應首推屈原。
按歷代屈學之論,似乎只認定屈原流放沅江一帶,而對屈原曾在澧水留下足跡的事實諱莫如深。但只要不墨守成規(guī)、不帶偏見,只要平心靜氣研讀屈賦,就不難發(fā)現(xiàn)屈子諸多吟澧游澧的蛛絲馬跡和解不開的情結(jié)。例如:
  沅有茞兮澧有蘭,思公子兮未敢言?;暮鲑膺h望,觀流水兮潺湲。(《湘夫人》)
  屈原若未到澧水,為何那么熟悉澧水岸邊的蘭花和美麗潺湲的流水之狀態(tài)?
  捐余袂兮江中,遺余褋兮澧浦(《湘夫人》)
  郭沬若的譯文是:“我把套袖拋進江心,我把圍裙丟在澧水邊上。在這小島上采集山姜,送給那不相識的一些姑娘……” 屈原為什么不把衣裙丟進湘江、資江、沅江,偏要丟進澧水,還要登上江中小島采集山姜?
  捐余袂兮江中,遺余褋兮澧浦(《湘夫人》)
  這句詩與上句是一個意思,但為什么不在一首詩里表述,這點十分重要,證明這兩篇作品的寫作日期、過程雖有不同,但都在澧水一線。前章丟的是套袖圍裙,這里丟進澧水的是玉佩,是瓊琚。如果屈原沒到過澧水,或說對澧水沒有感情,沒有深度了解和感受,他憑什么把這么貴重的東西丟進澧水,還要對澧水岸邊那些貧苦的姑娘傾注那么多情感?且看郭氏譯文中的一些句子:“在這香島上采集山姜,送給那貧苦的一些姑娘。良辰美景不再來,彷徨,彷徨,姑且散淡心腸。”特別要提請注意的是《湘君》中還有對澧水支流涔水的描寫:
  薜荔柏兮蕙綢,蓀橈兮蘭旌。望涔陽兮極浦,橫大江兮揚靈。
  郭沬若對涔水一句的譯文是:我望著老遠的涔陽,讓鐵靈魂飛守大江。
  涔水源出澧縣之太青山,為澧水一級支流,古涔陽即今安鄉(xiāng)之焦圻鎮(zhèn)。詩中斷定,涔陽、涔水絕對是他親眼見到過的。常德方志專家應國斌先生經(jīng)過多年嚴肅認真進考,認為屈源“賦澧”必與“游澧”有因果關系,這至少是被屈原研究所忽視的重要細節(jié)。放逐沅澧,應該是第二次被流放即被頃襄王“怒遷”而渡江南來的,時間約在公元前287年至前278年之間。(參見應國斌《芷蘭春秋》湖南人民出版社社版)
  屈原此次流放,僅早期在溆浦作短期逗留,主要活動在澧水流域,其間到達古大庸的可能性很大。因為屈原在《九歌·大司命》中對突然橫在澧水這南的萬丈絕壁上的那一孔“天門”――激動得狂呼大叫:廣開兮天門!紛吾乘兮玄云!令飄風兮先驅(qū),使凍雨兮灑塵!郭氏譯文是:“天門大打開喲!乘著烏云出來!叫狂風在前面開道,叫暴雨為我打掃!
  已故知名文史學者馬齡先生認為此“天門”并非巫咒中的“天門”亦非人閃夢想中的“登天之門”,與湖北天門縣之“天門”更是搭不上界,這絕對是觸景生情有感而發(fā)之作。其實,“天門”之名早已有之,只是未以“天門山”正式命名,“天門山”最早叫壺頭山、崧(嵩)梁山或云夢山。《后漢書·郡國志》記得十分清楚:“武陵郡崧梁山有石開處數(shù)十丈,其上名曰天門。”明嘉靖《常德府志》亦肯定些說:《漢書》云此山與東海方壺相似,故名。馬援軍度處有嵩梁山,山有石開處數(shù)十丈,其上名曰天門,援戰(zhàn)壺頭不利即此也。馬援軍壺頭,系指漢光武帝建武二十三年(47),與屈子賦天門相距僅320多年,雖說那時“天門”規(guī)模沒有現(xiàn)今這么大,但也有“數(shù)十丈”之高呀!這里,還有個不可忽視的細節(jié):屈原在官場屢遭挫折之后,曾產(chǎn)生了追隨赤松子以遁世的念頭,為此作了首《遠游》詩:“聞赤松之清塵兮,愿承風乎遺則。”而來松子恰恰就在天門山云游。屈原因此要追尋其足跡,就是情理炎中的事了。從《九歌》的邏輯推測,先是從涔陽上船入澧,一路吟唱、一路采集、一路采風,最后到他所向往的天門山――因為,他早聽說上古神農(nóng)雨師赤松子曾云游壺頭天門……
  屈原放浪澧水,原來是他久存的夙愿,那就是想走赤松子路,逃離這個惡濁的世界。有人感到不可理喻,我認為這正是一個“立體”的屈原,真實的屈原。他畢竟還沒有趕上接受馬列毛的教誨呀。
  有人曾對我持屈原游澧說進行口誅筆伐,足見此問題之嚴重。其實,鄙人并非職業(yè)史家,不過是一家之言。不過我倒真要請教幾個問題:屈原游沅水又有何根據(jù)?屈原有“游沅日記”嗎?楚王宮有屈原游沅檔案嗎?事實上,后人所謂游沅之結(jié)論,也不過是從屈原詩本身云尋找一些線索。既然如此,為什么那么多關于游澧水的詩章就不能作為依據(jù)呢?也許,這位先生也不得不承認:時到今日,中國屈學可能還沒有一家蓋棺定論之說。
  對屈原游澧,持肯定態(tài)度者大有人在。著名學問家、軍事家、書法家賴少其將軍就是一個,且讀他的《張家界放歌》:
  屈原有國留不得,行吟澤畔心欲裂,楚山楚水皆飲泣。若上張家界,山深林又密,石筍參天,好似玉樹,珊瑚與寶石,勝過龍王聚寶盆。上天下地難尋覓,空悲切,有何益?千古風流數(shù)今日。
  國畫大師張仃認定張家界就是屈原笑下“山”鬼的創(chuàng)作靈感之源,并為此作了幅《山鬼故家》,那的確是一幅“真力彌漫,超以象外”的震撼人心的杰作!詩人灰娃(張之妻)也頗有同感,作了首《題(山鬼故家)》的奇詩。全詩貫穿屈賦靈魂和精神,語言充滿奇思妙想:
  ……夢想、國殤和復仇雪恨的亡靈/土家領袖向天子率先/驟然一陣星雨光瀑/不屈的種族紛紛縱身深溝/激烈高傲徹底拒絕了凌辱……/誰的領地誰的故家/赤豹/山鬼……/那是神界鬼域迷宮的殘骸……
二、 讀 灘
  長達400公里的澧水大峽谷,大氣磅礴,氣象萬千,論其自然之美、造化之奇,足可與世界任何一條頂級大峽谷爭雄。兩岸奇峰如波涌浪疊,排撻東云,或作刀削斧劈,或呈峽光一線;或展出平川沃野,或造出瀑布流泉。裁一片皆丹青畫本,截一處盡世外桃源。海拔在1000~2000米的著名大山,有江南原始森林王國八大公山,有南蠻祖山天國崇山,有世界自然遺產(chǎn)武陵源,有登天之門天門山,有道教圣地五雷山,有湖南屋脊壺瓶山……5公里以上的支流達326條,著名的有桑植之綠水,慈利之溇水,石門之渫水,臨澧之道水,澧縣之涔水等。其中又以溇水為最,穿兩省三縣達250余公里。而本境之大庸溪、武溪、駐馬溪、仙人溪、金鞭溪、索溪等六條溪流,它們或因為歷史遠古而顯凝重,或因仙鬼出沒而顯神秘,或因風景獨絕而顯貴氣??芍^名垂千古、舉世聞名。
  由于河谷深切,放蕩不羈,水流總落差達621米,因此灘多水急,險象環(huán)生,據(jù)粗略統(tǒng)計,澧水全程約有險灘480余個,僅永定區(qū)境內(nèi)就有104處,其中茅巖河一段就占了69處。清代土家詩人向則友有《茅巖吟》:
  ……沿河修阻險最多,獨有茅巖形勢尤嵯峨;兩岸青峰相對立,峭壁層巖千萬級;山路曲盤僻更僻,河流逼仄復逼仄;險哉!茅巖真險絕……
  在桑植兩河口古鎮(zhèn),一位曾在澧水闖落了大半個世紀的八十多歲的老船工王道乾,含著淚水向筆者講述了他在八百里澧水與數(shù)百個“闖灘王”爭飯吃的往事,這些險灘雖多因滄海桑田之變不復存在,但那些驚心動魄的名字仍那清晰地刻在他的記憶中——
  牯牛灘、爛茅草灘、斗墩子灘、覃家溪灘、細沙灘、葫蘆灘、門檻墩灘、聯(lián)襟灘、豬母娘灘、洪家廟灘、黃鼠佬灘、小茅巖灘、劉家?guī)X灘、大壩灘、寶潭落灘、陳家潭灘、赤淪灘、豬籠關灘、臘魚口灘、鰱魚潭灘、鏨子潭灘、畫眉落灘芝麻潭灘、大茅巖灘、仙街河灘、爛板灘、漁潭灘、小漁潭灘、豬母娘巖灘、大潭口前灘、竹根灘、五碼頭灘、黃蓮池灘、新纜灘、野文難灘、黃頭灘、出口難灘、花巖灘、邊巖灘、魏家嘴灘、木龍灘、黃巖頭灘、王家佬灘、柳口灘、潭口壩灘、牛腦殼灘、溪口口前灘、五獅口前灘、蠻竹池灘、楓香潰灘、鷹落灘、碓碼潰灘、將軍月兒門灘、公母渡灘、北瓜灘、竹口灘、仙衣鋪灘、鐵船灘、牛皮灘、白馬灘、竹根灘、大星灘、小星灘、魚米渡口前灘、龍虎灘、杉刀灣灘、礱子頭灘、獅子潭灘、巖泊渡灘、溪灘、柳林鋪灘、曬牛灘、張古巖灘、大壩灘、永安渡灘、棉花灘、清頭灘、官灣灘、南游佬灘、北游佬灘、鞭蓉難、鷹啼灘、棒棒灘、查牛河口前灘、上檐柱灘、下檐柱灘、鬼見愁灘、排巖口前灘、鴨子口嚨灘、東洋頭灘、月關洲灘、三江口灘、陰陽巖灘、東漢灘、黃巖頭灘、葉家渡灘、彎把頭灘、青山灘、河鷹灘、張古廟灘、澧縣口前灘……
澧水古為湘西北主要交通干線。早在上古時期,歡兜流放崇山,就是繞過大山森林以避惡獸毒蛇之侵,從澧水而上的。此后歷代王朝征剿武陵蠻農(nóng)民起義,至少有100萬以上軍隊均賴此河道推進。明嘉靖年間,茅崗、桑植土司奉旨平倭,8000土司兵乘船破澧,直赴松江海防前線,大敗倭冠于沈家莊。
  宋遠之際,因軍旅往來頻繁,刺激了商業(yè)的興起,至明清時代,永定縣城已是千帆云集、商賈輻輳的商業(yè)重埠。澧水航道,不分春夏秋冬,舟楫上下如梭。而深山土寨的農(nóng)副土產(chǎn)如桐油、芋麻、五倍子、生漆、棕片、獸皮、中草藥、山果等、在縣城集散,再由一只只昂首翹尾的大木船滿載東云。上游的木材,先從峽谷以小排放出,匯集澧水后再串成大排,所謂大排,長者達50余米,寬近10米,遠望就像一艘艘航空母艦,氣勢壯觀,每每大排過城,常引來萬人爭睹。
  由于商貿(mào)水運的興盛,一種與水抗爭的澧水船夫、澧水排客文化應運而生,而這種文化,其核心又是險灘文化。順流下行,險灘處撞石打船,人貨俱損的事時有發(fā)生;逆水行舟,灘急處拉纖人從懸崖纖道甩下而喪命的悲劇更是屢見不鮮。詩人筆下這樣記道:
  舵樓白發(fā)翁,焚香及錢紙。雪浪涌船高,百夫曳不起。大呼齊著力,空山叫野鬼!五體投地來,且行復且止,十步蹬道不容足,纖索蕩平水……
  又如:“纖夫如蟻走山脊,半天進步不盈尺。得過一灘度一厄,一絲迸斷船倒飛,全舟性命供一擲……”
  但是,船工纖夫可沒那么文雅,他們創(chuàng)作的號子是用生命吶喊出來的。號子大體分兩種,一是有字歌,二是無字曲。所謂無字,往往一個長急灘,一拉半天,如果趕上霜凌冰凍的冬臘月,赤身裸體的纖夫貼水匍匐而行,那一聲聲長嘯,似鬼哭狼嚎,一如受傷的獅子撕心裂肺般地長吼,吼聲抑揚頓挫,哀慟中有悲愴,悲愴中有信念,這種信念就是戰(zhàn)勝險灘,惟有如此,才能回家看老婆看孩子看老娘看縣城望江樓上那位白臉大奶子的“相好”!一位文人搭般入庸,親見這一震撼人心的場面,抖著筆寫道:“和聞駭且愕,心驚顙欲此”;“亂石峨峨劍戟攢,灘過擊楫發(fā)三嘆!人生休歌蜀道難。”
  而到平水悠悠時,唱幾支曲子解乏作樂,這是有字歌,比如與對岸洗衣婦調(diào)情唱風流歌:“好女莫嫁放排佬,十個放排九個漂;活著點燈守活寡,死后燈滅守白頭。”“一條木排順水流,一個排佬坐排頭;我想坐排隨他去,只怕排佬不點頭。”待船(排)到在》終點碼頭,就唱“尾歌”:
  一路漂搖水里磨,千里行船為落腳。前頭就是鸕鶿渡,望江樓上把酒喝。今朝有酒今朝醉,管他明日做什么。最苦莫過船古佬,一生辛酸對誰說。
三、 豐乳肥臀母親河
  這是一個產(chǎn)生奇跡的時代。
  20世紀90年代,在澧水下游的澧縣接連爆出驚世新聞:
  其一,1988年,在澧縣城頭山,發(fā)現(xiàn)距今約9000多年的新石器時代最早遺址。在遺址發(fā)現(xiàn)了一種具有世界意義的遺物:在大量的粳稻谷殼。比浙江余姚縣六七千年前灌姆渡遺址出土的稻穗早3000年。
  其二,1995年秋,在同一地的一個叫“玉蟾”的史前穴遺址中發(fā)現(xiàn)了世界上一枚最古老的陶片和兩粒半稻谷,經(jīng)測定距今約14000年!這枚陶片上的刻劃符號,經(jīng)語言文字專家劉志一教授破譯,應是中國和世界文字的源頭。
  其三,20世紀90年代初,又是在這個地方發(fā)現(xiàn)距今6000年古城遺址,是我國目前發(fā)現(xiàn)的惟一最早的古城址。國家主度江澤民聞悉極為興奮,欣題“城頭山古文化遺址”。
  其四,1997年4月,還是在澧縣一個叫夢溪鄉(xiāng)八十當?shù)牟幻匕l(fā)現(xiàn)了距今8000多年新石器時代早期遺址,發(fā)掘出數(shù)萬粒8000多年前的古栽培稻及新石器早期的人類定居遺址。
世界的眼球一下轉(zhuǎn)到澧縣定格:澧縣怎么了?
   上述考古發(fā)現(xiàn)的意義在于:它表明長江中游地區(qū)――或者說整個澧水流域具有高度發(fā)達的原始文明,也是中華文明的搖籃之一。
  如果把本書前面已經(jīng)述及的上游桑植文化、古人堤文化等與城頭山文化綴在一條歷史的鏈條上觀照,它讓我們堅信:澧水,作出了何等偉大的貢獻,甚至有望可成為大中華文明共同的祖奶奶!因為人類文明史將從這一棒“八十當古稻”重新改寫。
  這是不是一種遠古文明隧道的暗示,才令屈原對澧水文化情有獨鐘,為之謳歌,為之眷念、為之著迷?
  問題遠遠沒有這么簡單,在屈原投江數(shù)年過后,楚國的另一大文魁、他的弟子宋玉步其后轍,歸隱臨澧山林,每日登山看花(今有“看花山”),或于蓮湖泛舟把釣(今存“放舟湖”),進而終老臨澧?!栋哺?h志·外記·流寓》記載了這一鮮為人知的歷史:“宋玉,歸州人,屈原弟子,憫其師忠放逐作《九辯》五首,以述其志。又憐師命將落,作《招魂》,以復其精神,延其壽命。辭藻艷麗,有《離騷》遺音。與景差、唐勒并稱,客仕楚為大夫。嘗居于邑,有城與廟及看花山、放舟湖諸跡,后歿葬邑之浴溪河南岸。”
  這安??h即今臨澧縣,清雍正八年(1730)置。而這二縣名不知為何在清代中期又先后移作大庸縣名。
  關于宋玉其人,太史公的評價是:“屈原既死之后,楚有宋玉、唐勒、景差之徒者皆好辭而以賦見稱。”世人多以“屈宋”并提。劉勰說:“屈宋逸步,莫之能追。”(《文心雕龍》)李白稱:“屈宋長逝,無堪與言。”(《夏日諸從弟登龍興閣序》)可見,宋玉是繼屈原之后又位浪漫主義大詩人,是屈原的直接繼承者。
  由于屈原宋玉與澧水的因緣,對后人發(fā)展澧水文化不僅產(chǎn)生巨大的影響,而且起到了奠基的作用。清乾隆二十三年(1757),河南信陽人郭六宰任永定知縣,得以與澧水文化近距離接觸,認為“永邑為澧蘭沅芷之近區(qū),有屈平宋玉遺風焉。其澤既遠,其教易施。”(《新建嵩梁書院記》)清道光三年(1823)任永定知縣的河北人趙亨鈐也肯定屈宋對傳承澧水文化的作用:楚南夙號多材,澧浦代生哲士。永邑雖屬邊陲,而屈騷宋賦,不輟披吟;車渚(即以“囊螢夜讀”聲著中華的東晉名臣車胤,澧縣人)范臺(指宋代大政治家、文學家范仲淹,少時就讀澧州之安鄉(xiāng)),實相景仰,彼雕龍繡虎,既嘗耀于當年,茲掞藻摛華,能不表見于今日哉!(道光《永定縣志》)
  在澧水流域,有支古老的民謠,一直流傳不衰,:“書聲朗朗楚城傳,宋玉門生笑語酣,湖北湖南天獨厚,多才唯楚事有緣。”
  上述車渚、范仲淹二位名士,皆因受屈宋影響而獲得巨大成功。值得一提的是:古代重量級文學家、詩人如沈約、李白、杜甫、黃庭堅、杜牧等先后游覽澧水風光,并留下不朽詩篇。這些大家名流的光顧,無疑對澧水文化的發(fā)展起到了十分積極的推動作用。此后澧水流域代代人材輩出。例如:“群玉詩名冠李唐”(周樸語)的晚唐大詩人李群玉(臨澧)晚唐處士、詩人周樸(慈利),晉代名士周級(永定),元代進士、待制翰林楊舟(永定),明代進士,翰林國史編修張兌(慈利),清代咸豐進士、著名詩人黃道讓(臨澧),清咸豐拔貢侯鳴珂(永定),其六子登科及第,光緒等舉人、內(nèi)閣中書侯昌銘(永定),楊氏八杰滿門文魁(永定),一代教育家田金楠(慈利),一代大儒谷梅橋(桑植),文壇宿儒吳恭亨(慈利),名傳西歐的畫家陳伯丹(永定),土家著名詩人庹悲亞(永定)等等。乃至當代,澧水更是“江山代有人材出”,如著名地質(zhì)學家田奇炯(永定),著名科學家、兩彈元勛陳能寬(慈利)著名經(jīng)濟理論家卓炯(慈利),著名科學家、詩人黃右昌(臨澧),著名科學家辛樹幟(臨澧),文壇泰斗丁玲(臨澧),偉大的軍事家、革命家、開國元帥賀龍(桑植),共和國開國元勛、黨和國家領導人林伯渠(臨澧),著名政治家、軍事家廖漢生(桑植),民國第一代上將湯子模(永定),孫中山總統(tǒng)府顧問田永正(永定)國民黨愛國將領(中將)鄭國(石門),民國開國元勛將  武(澧縣),南北大俠、世界級文化武術大師杜心五(慈利),著名醫(yī)學家田開慧(永定),當代著名詩人未央(臨澧),著名詩人天沙(臨澧)著名鄉(xiāng)土作家胡柯(永定)等等。還有數(shù)萬計的青年作家、詩人、美術家、攝影家、書法家、舞蹈家、戲劇家、金石家、社會學家、自然科學家、經(jīng)濟理論家、工藝美術師、企業(yè)家、新聞家、出版家、民俗學家、教授、軍事將領等等,可謂人文薈萃,群星燦爛。歷史上的“惟楚有村”或在當代人提出的“湖湘文化”概念中,澧水文化都是不可忽視的力量。
  作為一種抽象的理念性平臺,“澧水文化”在其表現(xiàn)的形式和所涵蓋的內(nèi)容方面,包羅萬象,博大精深。除了口傳、演唱、創(chuàng)作之類的“軟性文化”,更多的還是以實物形式固定下來的“硬件文化”,比如代表教化崇孔的文 廟。各縣均有,尤澧縣文廟規(guī)模最大,至今猶存;代表教育水準的書院,遍及澧屬各縣,僅上游三縣就有澧源書院(桑植)、普光寺(永定)、天門山寺(永定)、玉皇石窟(永定)、五雷山道教圣地(慈利)、夾山寺(石門)、宋玉廟(臨澧)太浮山寺(臨澧)、孟姜女祠(津市嘉山)等,還有無數(shù)的橋梁、樓閣、古墓葬、宗祠、花園、莊園(以臨澧丁玲蔣氏花園為最)、民居等等建筑文化、工藝文化遺物,惟其它們的固守與存在,便煌煌然蔚成“澧水文化”之觀。這是澧水之母坦之以博大胸懷以豐盈的乳汁哺育出文明之果,是構筑澧水文化大廈之基石。
  然而,長期以來,澧水流域因建置之多變,人事之浮躁,學人們鮮有交流者,鮮有研究者,鮮有著述者,鮮有推介者,故一直沒有形成澧水文化統(tǒng)一概念,沒有形成澧水學派強大陣容。
  我想起屈大夫的千古名言:“路漫漫其修遠兮,吾將上下而求索。”
  我真想攜來學人百侶,從涔陽古鎮(zhèn)始步,追隨著屈原、宋玉的足跡,上溯一萬年,探索這條文化長河的源頭……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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